穿越九十八载的酒
文/了之 图/网络
今天是“八一”建军节,从南昌城头到天安门广场,这杯酒敬了98载。
1927年7月31日的深夜,江西大旅社的木质楼梯发出沉闷回响。周恩来推开会议室的门,贺龙、叶挺、朱德、刘伯承齐刷刷站起身。桌上五只粗瓷碗盛满烈酒,映着昏黄的灯光。
周恩来举起酒碗,目光扫过每一张坚毅的脸:“今夜之后,中国大地将听到我们枪声的回响。”五只酒碗碰撞在一起,酒液溅落如血。8月1日凌晨2时,枪声撕裂南昌城的寂静,两万起义军如洪流般冲向敌军营地。
石破天惊,第一杯酒点燃星火
江西大旅社的雕花木窗透出不安的光。前敌委员会书记周恩来指尖划过南昌城防图,停在西大街守军营房的位置。贺龙解开军装领扣,端起桌上那坛江西烧酒,倒满一桌粗瓷碗:“我贺龙只认共产党这面旗!这碗酒喝下去,脑袋别裤腰带上跟你们干!”
1927年8月1日凌晨,南昌城头枪声骤起。叶挺指挥的二十四师战士用身体撞开天主堂铁门,贺龙部队的机关枪在鼓楼制高点喷吐火舌。四个小时的血战后,起义军全歼守敌三千余人,缴获枪支五千余支。
硝烟未散的早晨,朱德站在南昌公安局台阶上,脚边堆满缴获的武器。他笑着拍开一坛酒封,给每个走过的战士碗里斟酒:“喝了这碗凯旋酒,革命的路还长着呢!”士兵们黝黑的脸上漾开笑容,酒碗碰出清脆的声响。
历史在此刻转身——这杯酒里沉浮着旧世界的残骸,浮起新军队的曙光。
淬火成钢,酒碗盛满万水千山
赣南十月,冷雨刺骨。朱德站在天心圩打谷场的石磨上,八百衣衫褴褛的战士仰头望着他。队伍从饶平茂芝一路溃退至此,兵力从两千五百锐减至此。炊事班长捧出仅存的一坛米酒,酒香在萧瑟秋风中弥散。
“俄国革命1905年失败,1917年就成功了!”朱德的声音穿透雨幕,“咱们今天就是革命的1905,将来必有属于中国的1917!”陈毅率先举起破搪瓷缸:“跟朱军长干!”八百个容器高高举起——有竹筒、有瓦罐、有缴获的钢盔。
三湾枫树坪的红叶在1927年秋格外明艳。毛泽东接过老乡送来的红薯酒,目光扫过不足千人的队伍。他宣布“支部建在连上”时,党代表们共饮的酒碗里晃动着天光。当“打土豪要归公”的纪律宣布完毕,老炊事员把珍藏的酒坛抱出来:“这酒该喝!”
酒碗传递中,一支军队的魂魄在战火中涅槃重生。
壮行山河,每一杯酒都是誓言
沂蒙山的冬夜,油灯在窗纸上剪出母亲佝偻的身影。她颤抖着将纳好的布鞋塞进儿子行囊,又取出珍藏三年的女儿红:“儿啊,打完鬼子回来,娘再给你开一坛。”小伙跪地三叩首,酒液入喉的灼热抵不过离别的滚烫。
鸭绿江畔朔风怒号,1950年的初雪覆盖了送行的人群。丹东火车站的老搬运工推来板车,上面二十个酒坛红布蒙口:“乡亲们!给志愿军壮行!”战士们传饮着粗陶碗,列车汽笛长鸣中,酒香与“保家卫国”的呼喊交织升腾。
老山前线猫耳洞的烛光下,连长举着军用搪瓷缸蹲在战士面前:“喝了这碗出征酒,咱们一个不少回来!”
烈酒在锈迹斑斑的缸子里荡漾,十八岁的战士小四川咂咂嘴:“等我回来,要喝家乡的泸州老窖!”洞外炮火映红天际,酒液在年轻喉结滚动,浇灌出南疆的血色木棉。
盛世琼浆,杯中映照铁血忠诚
2017年朱日和阅兵场,风沙漫卷。99A主战坦克方队的驾驶员王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迷彩服口袋里有瓶特别的“酒”——出发前夜,女儿用果汁装满小熊水壶:“爸爸带着我的甜酒去打仗!”此刻铁流滚滚,迷彩洪流通过检阅台时,他仿佛尝到清甜的果汁。
喀喇昆仑的哨所,上等兵陈祥榕的十八岁生日宴摆着罐头宴。班长变魔术般掏出小瓶白酒:“不能点蜡烛,就用酒敬我们的界碑!”酒瓶在冰峰间传递,少年们嘶吼的生日歌震落哨所屋檐的冰凌。
从单兵自热食品里的酒酿圆子,到航母下水仪式摔破的香槟酒瓶,这杯酒早已融入强军血脉。
致敬军魂,新起点上的世纪之约
人民在期盼中,脑海中幻化出这样盛大的场面:2025年9月3日的晨曦中,长安街回荡起铿锵正步声,伴随着的是山呼海啸龙腾虎跃。
百岁老兵胸前的勋章撞得叮当作响,他颤抖的手从怀里掏出斑驳的搪瓷缸。身旁的曾孙女捧着新式军用水壶:“太爷爷,我用这个敬您!”“好!好!”老人混浊的眼里泛起泪光,两代容器在空中轻碰。
观礼台上,南昌起义领导人的后代们共同举起酒杯。贺龙元帅之女指尖轻抚杯壁:“父亲当年在南昌喝的,也是这样的江西烧酒吧?”酒液在水晶杯中荡漾,映着飞越天安门的歼-20机群。
阅兵式结束的夜晚,天安门广场华灯初上。百岁老兵颤巍巍站起,将一杯老酒洒向大地:“贺老总,叶将军,现在咱们有航母了,有歼-20了……”酒香弥散在晚风中,远处人民英雄纪念碑的浮雕上,南昌起义的军旗仍在猎猎飞扬。
这杯穿越九十八载的酒,酿着井冈山的竹露,融着上甘岭的雪水,沸着南沙的浪涛,它浇灌出一个民族永不弯曲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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