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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南芜,最近听说了这样一个故事,不妨分享给大家。
有一只狗叫汪汪,主人视之如掌上明珠——因为主人——就是那个家庭主妇,不能生育,就把那只狗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于是这只狗被打扮成一个地地道道的男孩,不仅穿上正式的衣服裤子,而且主人处处以男孩的要求来规范他,引导他,教育他,渐渐地,汪汪就愈发像一个真真正正的男孩了。他不仅可以汪汪汪地叫,还可以简单地说上些词语和话语。甚至,汪汪身上的味道也逐渐地转向了人的气味,各方面都越来越趋向于人的标准了——尤其是脸部上的五官愈发近似于人的模样——这是真的,的确是真的。也许这与他的天资聪颖和奇特出身不无关系吧。不过,汪汪脸上和身上的毛发同狗的种族一样旺盛,还有尾巴翘得和一般狗无异。
汪汪要读幼儿园了。主人叫汪汪不要再汪汪汪地乱叫,任何时候也不要汪汪地叫出声,即使憋不住,可以在肚子里叫,或者跑到荒山野岭去汪汪大叫,千万不能在人群中叫,更不能在学校里叫,在学校里只能说人话。有些话说不好可以沉默。汪汪都记住了。
主人又训练汪汪直立行走,起初很困难,坚持了一段时间,汪汪真还做到了。主人觉得汪汪很通人性,或者本来就是前人转世而来的吧。主人对汪汪的表现很满意。
主人又把汪汪脸上的毛发剃得干干净净的,还一再告诫汪汪不要将尾巴翘起来,更不要露出来。汪汪也做到了。主人还给汪汪取了个正式的名字叫任我行,意思是要汪汪行走天下,干一番大事业。汪汪见主人给他取了个高大上的名字,乐得在主人面前摇着尾巴又蹦又跳。
不是告诉你不要露出尾巴来了吗?主人训斥道。
唔。好。任我行夹着尾巴嗫嚅着,下不为例!
主人见任我行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主人仍然担心任我行一高兴就忘了形又露出尾巴,于是索性把他尾巴捆扎起来,夹在裤裆底下,这样就不会翘起来,别人也就看不见,也不会生疑。
要知道自己的出身,主人教育道,不能出乖卖丑,要多学知识,将来才能成大器。
任我行狠狠地点头。
然后,任我行就开始上学了,先是幼儿园,然后小学,初中,高中。在学校里,任我行活脱脱就是一个人样,不过身材比一般同学矮点,骨骼小点,胡须多点。除此以外,似乎都不必同学们差。论智力吧,从小长期受到主人视同亲生儿子一般的优等对待和教育,何况主人家本来就是书香世家,时时散发着一种书的香味,虽然主人并不希望汪汪继承她家的传统和衣钵,因为她知道文化在这个社会值不了多少钱——主人希望任我行今后当科学家或者工程师。不过长期耳濡目染和文化浸淫,任我行的智力不仅不在大多同学之下,还略胜一筹呢,他长期考班上第一名就是最好证明。论谈吐吧,任我行也不逊于别人,只是他不太喜欢高谈阔论,大部分时间都在埋头苦读。论运动吧,任我行本身是狗的出身,弹跳能力、奔跑能力等还会输于别人么?只是,任我行时刻铭记着他主人的话:不能出乖卖丑,要多学知识,将来才能成大器。
所以,在幼儿园、小学和中学几个阶段,任我行都比较顺利,毕竟成绩优秀,颇受老师器重和学生敬服。
也有麻烦的时候。任我行要洗澡的话,就会露出原形,就会出乖露丑;不过幸好幼儿园、小学和初中都是走读,高中虽然是住读,但因为离家近,经常回家,所以洗澡都在家里解决了。同学们没有看见过任我行的真身,不过也偶有两三次,有同学指着任我行对其他同学说,你看任我行是不是有点像狗?
任我行毫不客气,还击道,你他妈才真像一条猪,长这么胖!或者你妈的才活像一只猴子,瘦得只剩猴子的皮包骨头!
对方见任我行虽然矮小,却如此霸道,便再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了。何况任我行学习成绩优异处处得到老师庇护,他人只有尊敬的份儿。
说来也奇怪,任我行不断地受教育,就不断地进化成人的标准了。连胡须也少了,尾巴愈发短了,像狗一样汪汪地叫也有点困难了。任我行私自试过一两次自己,在无人的空旷的山坡上,狂吼了两声,只听见对面山坡传过来沙哑的小声的回音。任我行有点怀疑,又跑到一个四寂无人的山谷里咆哮了两声,还是两声沙哑的狗叫声的回音。任我行确定自己狗的特性在弱化,人的特征和本能在增强。任我行兴奋不已。
—2—
在高中里,任我行有了较为强烈的形象和面子意识,而且自尊心很强,所以时时将生毛之处刮得毫发不剩,将走路的姿势练得愈发标准,将尾巴藏得更加隐匿,而且更加注重说话声音的人化和磁性,除此以外,任我行觉得任我行这三个字太招摇张狂,他喜欢低调,喜欢“韬光养晦”四个字,所以就给自己取了个“路人AK君”的名字,既内敛平和,又有文化色彩,他深为喜欢。高中开始办身份证了,于是他的身份证上也是以“路人AK君”示人。办证者先不给他办,理由是哪有这样的名字的,路人AK君展示出他的说话魅力,说这样的名字方才体现出社会的包容和大度,并且能有效地避免取名的重复,给你们工作带来诸多方便,还有这样的名字很有文化性和自主性,与我们社会正大力提倡发展文化是一脉相承、精准契合的。办证者见这个矮小个儿居然说话如此头头是道,一套一套的,理据充分,道理清楚,不由得十分喜欢,就给他办了。于是“路人AK君”成了路人AK君合法意义上的正式招牌。
大家见班上来了个叫路人AK君的同学,都好奇得很,纷纷围拢来跟他攀谈。路人AK君本来低调,也免不了要向大家展示自己从小浸淫的文化功底和说话水平,当然除此以外他绝不多事,基本上不会和同学结伴外出和旅行什么的,也不去别人家,当然也不邀请别人到自己家。同学们见路人AK君如此,以为他有些自命清高,久而久之,都不愿和他深入交往和多说话了。路人AK君也不以为意,乐得清闲下来多做自己喜欢的事儿。
高中要分科了,父母要他念理科,路人AK君没有办法,尽管他喜欢流淌着唐诗宋词的浪漫文科,但他绝不违逆父母的意思,因为他是个孝顺儿。可是人的喜好尤其是渗透进血液乃至基因的喜好就是如此顽固,你可以视而不见,但内心里就是翻涌,正如歌词里所唱“人最怕就是动了情,虽然不想不看也不听,却陷入爱里”,如此这般,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的路人AK君就是这种情况,表面上不想去理睬风花雪月般的诗词歌赋,甚至和别人偶有这方面的交谈时还带着鄙夷的神色,但骨子里总无法拒绝它们的诱惑,尤其是闲静下来时,尤其是夜深人静时,悠扬的诗词格律就来掻弄他的心,敲打他的骨髓,令他奇痒难忍。于是只得偷偷地翻看大量奇经异书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小说,以作解馋。
路人AK君勉强考上了一个重本。在大学里,令任我行想不到的是,他身上的毛发和尾巴基本没有了,并且再也不能汪汪汪汪地叫了。这难道是完全进化成人了么?他问自己。他不能回答,也没有谁来回答。他只是觉得他似乎真正成了完完全全的人了。
到了大学,他对理科越发不喜爱了,倒是对文科越来越狂热,难以自持了。这倒是在他意料中的事。毕竟大学生活,自由自主,更有静心培育爱好的闲暇时光,于是他开始放手让自己去喜欢甚至钻研文科了。幸好大学课程基本可以混过去,最后路人AK君还是顺利地拿到了理科的本科文凭。
路人AK君进入社会,开始工作。不过他并没有像他母亲希望的那样成为科学家或工程师,而是当上了神圣的人民教师。从小到大,人民教师在他心目中有种崇高感,他想尝试,幸好他的重本足够支持他进入一所中学教书。可是教了两年书,他就开始怀疑他当初的选择,首先一眼可望到底的前景,让他很快没了热情;其次是琐碎的诸事几乎将他的热情和睿智磨损殆尽,他对此感到惶恐;再次也是最为重要的,学校并不像他当初想的那样单纯,没有关系是爬不上去的,尽管他所任教的班级学生考试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论资排辈的现象严重得很;不学会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不学会经常背后进贡,也是没有希望的;甚至别人还会以各种名目不发课时费或克扣课时费。路人AK君感到无望,然后就离开教师职业又重返大学攻读硕士了。
这次路人AK君遵从了自己的心愿,学起了文科。虽然本科学的不是文科,但他现在学起文科来居然轻车熟路,没有丝毫压力。这也许就是说的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吧。路人AK君很顺利地取得了文科的硕士学位。
硕士毕业后,他想去政府机关工作。先后参加了三个地区的相关部门的三次考试,考试都过五关斩六将没有任何问题,有两次他还考了当地的第一名,但到了面试环节,都没有通过,理由是身高不够,长相不标准,其中两个单位还查了他的族谱,了解到路人AK君原来是狗的出身,因此都将他拒之门外。路人AK君十分气愤,心想我原来是狗,可我现在是人,这与工作有什么关系?!人类原来不是猴子么,为什么不去查查他妈的其他每个人的始祖长什么模样,得过什么疾病?!路人AK君大为沮丧,非常怨恨这个带有歧视性的社会。他渐渐对一些社会上的事件和现象极为光火,变得有些愤世嫉俗了。
三次参考公务员,除了大量的精力、人力和金钱的消耗,更严重的是浪费了路人AK君一年半的时光。幸好这两个政府单位没有将他的出身到处传播,保密还不错。路人AK君稍感欣慰。不过略有遗憾的是,这一年半因为铁了心想进政府机关,其他一些高薪企业他都婉拒了,包括一些牛逼轰轰的中外合资企业。也许他受着计划经济的影响对企业尚有成见,也许他就是想进政府部门。他想他一个重点大学出来的硕士,凭什么不能?他就不信这个邪。
他母亲——就是那女主人劝他最后再考一次公务员,既然有这个心,就不要轻言放弃,更不要认输。于是路人AK君参加了第四次公务员考试。这次像前三次一样,笔试成绩都傲视群雄,一路杀到面试环节。他母亲和他总结出经验,不像企业主要看重实效和成绩,那些政府机关的面试官尤其对形象要求比较高,于是他母亲将他打扮了又打扮,尤其是脸上的一些细细的毛发刮弄得可谓是“一毛不拔”,还去做了身体塑形,吃了增长药剂,使之更挺拔健硕,更器宇轩昂。如此这般之后,正如路人AK君和他母亲所希望的,他终于如愿以偿地通过了面试,进入了政府机关工作。
现在,路人AK君有种扬眉吐气甚至高人一等的感觉。可是这种感觉并没有维持多久,他就感到官场作风的压力,他不是一个善于溜须拍马、喜欢阿谀逢迎的人,加上没有任何关系可言,他愈发感到艰于呼吸试听,处处充斥着肉麻的谄笑和恭维,时时盈溢着难以言喻的可怕的官文化。得势者和有背景者永远是一脸横肉地唱着高调,笑得肥厚的脸上反射出油腻的光泽。而他,只是这个金字塔系统里最底层最卑微的角色,他再也没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有的只是被金字塔上面无数层挤兑的压迫感,他没有任何办法往上爬。路人AK君在机关里勉强支撑了四五年,就再一次感到绝望。他不知往哪里去,他再一次想到了高校那块净土——虽然只是所谓相对的。
路人AK君毅然决然地再一次辞掉工作,来到高校攻读博士。也许是为了逃避现实,也许不是。他仍然选择他所喜爱的文科专业,他不管毕业出来是否能比理科能挣更多的钱,他只想忠于自己的内心。也许正是因为此,他博士也念得顺利,并且颇受他导师的器重。
导师后来知道了路人AK君先读理科后读文科的事,一次问他,你为什么后来选择文科呢?
人是有情性的嘛。路人AK君不假思索地回答,文科更富于人情味。
这个回答,颇对导师的胃口。因为他的导师也是个性情中人。
—3—
博士毕业后,路人AK君不再选择公务员,而是情愿到一些大型企业尤其是跨国大企业工作。他为什么选择在企业工作?他在一则日记中这样写道:
企业固然有着与生俱来的市场经济的功利色彩,但相对于政府的裙带关系,它毋庸置疑地有着基本的优胜劣汰的属性,此种属性决定它更加注重个体尤其是优秀的个体而主要忽略关系的作用(当然企业也讲关系,但这主要是能力和实力导引出来的关系,这与裙带关系有着本质区别),如此资源必定向优处转化和集中,从而促使优中向优,成果不断积累,社会不断进步。
于是路人AK君先在一家国内的大型企业做研究开发,两年之后他运用文化思维发现这家企业视野不够开阔,国际预期令人堪忧,便辞退了,然后到了一家实力雄厚又具文化性和成长性的跨国大企业,做得比较顺心如意。
现在的路人AK君,想来都应该是前程一片宏途,脚下彩云满天。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发生了一件让路人AK君永远翻不了身的事。
一次,他和他攻读博士时的一位同窗舍友相聚了,毕业几年来,他们一直没有聚会,想来真是人世匆匆,令人慨叹啊!他们来到学校旁边不远的一条江边,在江边的一个荒滩上,他们坐下来,面对着江水滔滔,开始海阔天空地畅聊。他们聊天文、地理、文学、哲学,他们谈美学、社会学、大众文化……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他们觉得这才是属于他们真正的时光,他们要的幸福也只有通过彼此心灵撞击才能迸发出来。他们突然觉得久违了时光,睽违了生活,一晃多年过去,同学和朋友渐渐不再相识,相识的也是最近最友好的几个。
他们觉得肚子饿了,他们突发奇想,就在这里来个简易的野炊。他们就近捡了一些木柴,然后在周围一家不算远的便民小超市里买来一只打理干净的生鸭,买了一些啤酒还有一瓶老白干,折回荒滩,生起火来,用大半个小时将鸭子烤熟。他们十分兴奋,心想难得找回念书时的快乐。然后他们津津有味地吃起他们自己烤熟的最为地道纯正的烤鸭来,一边吃一边喝啤酒,真是快哉!爽哉!啤酒喝完了,觉得不尽兴,又喝起老白干,老白干喝完,两个人头晕晕的,有些不听使唤了。要知道他们平时基本不怎么喝酒的,有的只是简单应酬和浅尝辄止地喝两口。这次他们豪气冲天,终于喝开了,感觉万分舒坦,飘飘欲仙。
他们突然决定下江里去洗澡。他们隐隐觉得有点不妥,但最终意念没能阻止他们的行动。于是意外发生了。他们永远属于了江水。他们在和江水混为一体之前,他们还在互相壮胆,看谁能退着走进更深的江水里。他们受了这个好奇又惊险的想法的刺激,于是都往江水中心退——也是进,一不小心,他们就都掉下去了。永远掉下去了。江水不会对他们说河中淹死会水匠。
的确,他们的死是因为喝酒有关,但根本还是因为他们不会游泳。水中淹死的大多还是不会水的人。没有人教他们游泳,家长没有教过,学校老师也没有教过,从小学到中学,从中学到大学,从大学到博士,没有任何老师教过他们。他们甚至连这样的常识也似乎疏远了。
在路人AK君沉入水底的那一瞬间,他想,要是我能游泳就好了。
没有如果。也许我南芜不应该让一个博士——一个有文化的人死于非命,但这有什么办法呢?有时死亡就是这么突然。我无法拒绝博士的意外死亡。不是每个博士和科学家都死在伏案疾书或寿终正寝里。
问题是,路人AK君终于死了,哪怕他的母亲——不,他的主人对他的培育成本和他的成长成本无法核算,难以计算。
离开人世的路人AK君很快被人忘记。可是他的博士毕业论文却被披露出来并广泛传开。因为他的博士毕业论文很特别,实在很特别。
路人AK君写过几个毕业论文。本科毕业、硕士毕业和博士毕业都有,可是本科毕业论文和硕士毕业论文都是正儿八经的某方面研究性的文章,而最后的博士毕业论文,路人AK君却写得很别致,很有文采,很有看头,也许也很有意思。题目?路人AK君博士也许忘取了;不过从文中来看似乎有题目只是忘了写上或者被别人抹去了。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只消知道,这篇博士毕业论文有说理却又不全是纯正的说理;有叙事,却又不像是正儿八经的叙事;有抒情,也不像口味地道的抒情,倒更像随笔,像调侃,像愤世嫉俗的杂文。不过导师十分喜欢。准予他通过,于是路人AK君顺利地博士毕业。
多事的导师居然给这篇博士毕业论文取了个题目叫《埋葬——悲哀的中国式》。这个不重要。
我只相信这篇博士毕业论文值得诸君欣赏。毕竟欣赏了之后,你才知道它是如何的特别。
相信你会接纳我的一番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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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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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AK君死了。大量的人,包括路人甲路人乙丙丁等,都批评路人AK君是自找的。有个别路人比如路人戊丑酉亥等发现路人AK君死是必然的,因为他那篇博士毕业论文《埋葬——悲哀的中国式》就是种不祥的预示,人还没死,论文里就说自己死了,还摸着自己的墓碑沉睡,这不是不祥的预兆么,这不是死人的节奏么?
所以,大多数人都认为路人AK君真是有病,死得活该,死有余辜。
只有路人AK君的博士导师对路人AK君评价极高。
你符合时代预期的角色需求——你埋葬了落后时代的卑鄙秩序,你活出了先进文化者的尊严和价值。
这是刻在路人AK君墓碑上的他博士导师写给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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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个朋友名叫宜荷,她也知道了这个故事,跑来问我有何感想。
我没回答,但我写下了以下的话:
你写的东西哪怕只有一个读者,也要对这个读者负责;哪怕一个读者也没有,也要对时间负责。
看似文字离我们很近,其实很远。因此不要对它过于亲密而狎昵,要保持敬畏之心。
不要过于相信文字,文字是有限的。因此有时文字是无法完全表达思想和情感的,这时要善于穿过文字的表面,在其背后对之作陌生化处理。
我爱惜文字犹如爱惜自己的生命,我会对它保持慎重和警惕,犹如对权力和思想保持慎重和警惕。
你游戏文字,文字也游戏你;你欺骗文字,文字也欺骗你。
我确认,我是一个无法更改的独特的个体,我要对得起自己的存在,对得起自己的过往,对得起已然成为自己的事实,对得起已留下的印迹和刻下的标记,尽管还模糊、依稀甚至有时尚不确定。我并不应该为自己无常的孤寂和感伤而惶惑,不应该为这样的惶惑否定自己。没有人可以永远站在自己的影子中,也没有人能永远站在你和太阳之间。
敌人最怕的不是你冒险进攻和突然袭击,而是你地毯搜索式地推进,步步为营,各个击破。
热爱我的热爱,未来为我而来。
我把这些话当作我的个人警示名言。
宜荷看了我这些警示名言,对我说:
南芜,你真棒。幸好你不是汪汪,也不是任我行,更不是路人AK君。
我平静地说:
我就叫南芜,而你叫宜荷。就这么简单。
作者简介:
李春松,作家,小说家。
作者近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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