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国敏 26集电视连续剧《山里人闯上海》

第六集 布鞋定情

6-1

白天。

王华堂开着卡迪拉克在川流不息的外滩路上行驶,手机响,他看来电显示没接,手机铃声停了一会又响起,王华堂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接了。

鄢萍声音:“你好……”

王华堂:“你好……”

鄢萍(声音):“你有空吗?我有重要事汇报。”

王华堂:“对不起,没空……”

闪回:

金茂酒店云中餐厅,鄢萍袒胸露臂给王华堂敬酒,王华堂婉拒她的诱惑……

旁边坐着鄢萍母亲,半老徐娘,一身时髦打扮,露着的期许目光。

鄢萍母亲:“这次非常感谢您……”

王华堂:“没什么,广东话叫小菜一碟。”

鄢萍妈妈:“鄢萍现在还是单身一人……”

王华堂操上海话:“姆妈,阿拉结过婚,还有一个儿子……”

闪回结束。

6-2

白天。

金茂酒店茶餐厅,服务员小姐把楚楚带到临窗的一位置。

服务小姐:“请坐,这是王老板预定的,他经常坐这里。”

楚楚:“还要预定?”

服务小姐:“是的小姐,如果你没有住在金茂酒店,要想享受的话,最长可能要排上个把小时的队。”

楚楚:“啊,那王老板是住店客人?”

服务小姐:“这我就不知道了。”

服务员小姐款款走开。

楚楚边等边看侍者摆放琳琅满目的下午茶点心。点心架置于小桌中央,三层的托盘放着葡萄干Scone、杏仁蛋白酥、青瓜三明治、熏鲑鱼三明治、奶油蛋糕卷、蓝莓子挞、巧克力蛋糕、巧克力松露……楚楚看得垂诞欲滴。

有人轻轻地拍楚楚肩膀,楚楚回头看是王华堂,惊喜地跳了起来,差点没把王华堂抱住。她让人觉得热情似火。

楚楚:“我以为你不来了。”

王华堂:“有点事,耽误了一会儿。”

楚楚:“影响你吗?”

王华堂:“现在东南亚金融危机,房价在不断波动,公司因为‘捂盘惜售’还是‘压价抛售’存在分歧……”

楚楚:“我们这些没钱人,对这些不感兴趣。”

王华堂:“不谈论,太累了,我也要放松放松。”

楚楚:“王老板,我是旅游专业毕业的,要不嫌弃,你放松,我可以当你的导游,陪你玩玩。”

王华堂:“说实在,来上海这么多年,上海还没好好玩过,全国全世界更不用说了……”

6-3清晨。

清晨,王华堂开着卡迪拉克,停在石库门房子的弄堂口,楚楚拎着皮包款款地走来。

王华堂:“还住这儿呀?”

楚楚:“不住这住哪儿?”

王华堂:“你老公没给你买房子?”

楚楚:“别提了!”

王华堂:“为什么?”

楚楚:“今天不说了,晦气!”

王华堂拍自己脑袋,作忘记状:“哎呀,我也真是!”

楚楚:“老板今天上哪儿玩?”

王华堂:“上哪儿由你,你不是导游?”

楚楚:“上海你熟悉,我也熟悉,不过,我当过导游,带你去有典故、有韵味的地方,比如丁香花园,边看边介绍。怎么样?”

王华堂:“好。”

卡迪拉克在里弄里盘旋了一阵,开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大马路。

楚楚:“上海是一座有体温的城市。上海的吸引力不单在眼前的发展奇迹,更多是来自过去的事迹,老上海的魅力是永恒的。最近几年,上海刮起一阵阵怀旧与寻旧的炙热旋风,而怀旧与寻旧的分野,张爱玲就说得最贴切不过了。”

王华堂:“张爱玲是谁?”

楚楚:“一个女作家。”

王华堂:“啊……”

楚楚:“30年前的上海,一个有月亮的晚上……我们也许没赶上看见30年前的月亮。年轻的人想着30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老年人回忆中的30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然而隔着30年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亮也不免带点凄凉。”

王华堂:“你怎么说得我酸楚楚的……”

楚楚:“我就叫楚楚呀……”

“嘀、嘀、嘀……”

王华堂手机响,他看了看不接,手机连续不停地响,王华堂接听后说。

王华堂:“楚楚,对不起,公司有急事,我送你回去,以后我再约你。”

楚楚无比失望。

她低头看见王华堂穿着名贵意大利皮鞋,突然闪回:航班头等舱一个富豪穿着一双黑布鞋……

楚楚俯身量了印在车上毛毯上王华堂脚印。

王华堂:“做什么?”

楚楚:“没什么。”

6-4

白天。

老城厢方溪中路步瀛斋布鞋专卖店,楚楚左挑右捡,又比又划,买了一双男式布鞋,得意地放进皮包。

6-5

白天。

浦东大厦,浦新领王华堂和黄江龙穿过大厅,走向电梯。电梯上行,至18楼停下,三人走出电梯,寻找1808房。他们在1808号房门前停下,门口挂一块隽永的小牌:华廉钢材电子交易有限公司。

王华堂有意地躲在远处。

黄江龙按铃,一会儿门开一道缝,淡装的鄢萍出现在门后,用上海话问黄江龙。

鄢萍:“侬找谁?”

黄江龙:“我找周总。”

鄢萍:“他不在。”

黄江龙:“我们说好了。”

鄢萍:“他没说。”

黄江龙:“我们是来商量电子交易的事。”

鄢萍:“看你们这德行像做电子商务的吗?”

浦新:“怎么我们不像?”

鄢萍砰地把门关上。

三人心情沉重忧郁地离开。

6-6

白天。

上海钢材电子交易中心大厅,大屏幕上跳跃闪烁着红绿数字和曲线,每台计算机前坐着的交易人员正聚精会神看着数据。

大屏幕上显示着热卷板升降消息。

6-7

白天。大户室。

周孔廉紧张地敲击着键盘,他的神情十分焦虑。

手机响,周孔廉掏出手机一看,厌烦地把手机扔一边。

大屏幕上,显示着热卷板信息数据正切地下滑……

周孔廉紧盯着计算机屏幕,手指十分娴熟流利地敲着键盘。他的手机顽固地不停地响着,他无可奈何地接听……

6-8

白天。

王华堂办公室,王华堂、黄江龙、浦新围在茶几旁,沉闷地泡茶喝着等待着。

不一会,周孔廉疲惫地进来,在最后一个空座上坐,神情尴尬。

王华堂开场白:“很长时间我们开不齐会,这责任在我。今天我下死命令了,谁也不许请假!”

黄江龙:“一个企业,从初创到壮大,到有几亿,几十亿的营业额时是最难做的,最容易出问题的,这不是危言耸听,这是经验之谈。”

周孔廉咝咝地猛喝茶掩饰不安。

王华堂问:“孔廉,你说说你那边情况。”

周孔廉:“我那边很正常,常态的生意照样做,电子交易我在学着做,我刚才就是从交易大厅过来的。”

黄江龙:“我听说,你自己注册了一个华廉钢材电子交易有限公司。”

周孔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黄江龙:“没有?我们去过你1808层办公室,你的女经理说你没交待接待我们,我们吃了闭门羹。”

周孔廉:“哪个女的?我不认识。”

王华堂:“那个女的叫鄢萍,好多人都认识,我也认识,是上海滩商界、政界人士的公共情人。”

周孔廉:“什么公共情人我不懂。”

黄江龙:“不懂?你要吃亏的!”

王华堂:“孔廉,你自己要做什么我们无权干涉,但是做生意你不能瞒我们,特别是拿华鑫名义做。我们华鑫公司是大家抱团经营的,我们必须同床同梦,如果同床异梦,不出半个月我们就会垮!”

周孔廉:“我跟那个女的认识是真的,是陆行长介绍的,陆行长介绍的人,我能不去认识吗?陆行长救过我们华鑫的场。”

黄江龙:“问题是那个女人是不是正派女人?”

周孔廉:“上海滩上的女人几个是正派的呢?她们跟你交往,首先看你钱包,你说是吗,华哥?”

王华堂,黄江龙沉默。

周孔廉:“其实,华哥,我也知道你在外面有女人,你也认识这个鄢萍。说她是公共情人,也没错。至少是陆行长和你先上了,我至今也轮不上。”

“嘭——”王华堂愤怒地拍桌子:“你这是污蔑!”

周孔廉:“真被我说中了也没什么,这在上海滩是很正常的。要是我们这些乡下人,小赤佬都有上海女人爱,那是我们的造化!”

周孔廉大言不惭地端起茶杯,猛喝一口走出门去。

王华堂、黄江龙、浦新气得说不出话来。

黄江龙说:“我一直不看好这个人,要不是冲着你王华堂和老班长,我早就离开你这个华鑫!”

黄江龙重重地放下茶杯。

王华堂忍气吞声:“龙哥,对不起……”

黄江龙:“华堂,你主张‘压价抛售’,我主张 ‘捂盘惜售’,看来一时你我难以协调,这样,你们把应属于我的三分之一股份的楼盘分给我,我是绝对不卖的!到时看谁对谁错!”

黄江龙说着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

王华堂、浦新苦涩地呼喊:“龙哥……”

6-9

夜上海,月色迷矇,万家灯光。

王华堂心情忧郁地坐着金茂大洒店一间客房窗前,喝着茶,看着黄浦江上空矇眬的昏黄的月亮。

王华堂手机铃响,他看了看,犹豫了好久才接。

楚楚声音:“方便吗?”

王华堂:“方便。”

楚楚声音:“你的心情好吗?”

王华堂:“为什么问这个?”

楚楚声音:“你今天心情不好走了。下午我不敢打你电话。”

王华堂:“你做得对,下午不愉快。”

楚楚声音:“晚上呢?”

王华堂:“我正看着你所说的张爱玲写的月亮……”

楚楚声音:“我骚扰欢迎吗?”

王华堂:“没事……”

楚楚声音:“我想登门拜访!”

王华堂:“什么事?”

楚楚声音:“想送你一样东西。”

王华堂:“什么东西?”

楚楚声音:“一样你喜欢的东西。”

王华堂:“我喜欢?我还不知道我喜欢什么?”

楚楚声音:“那我培养你喜欢。”

王华堂:“可不要太贵啊,太贵的你买不起,也浪费,我这里什么都有。”

楚楚声音:“我知道,亿万富翁什么没有?我这件东西你一定没有。”

王华堂:“那你来吧,我请你吃宵夜……”

王华堂起身,把室内灯调亮。

6-10

夜,金茂大酒店客房。

“叮当……”门铃响。

王华堂开门,楚楚拎个小布包进来。王华堂让她在沙发坐下,给她酙了一杯橙黄如金的茶水,楚楚轻轻地闻着。

楚楚:“啊,好香呀,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的茶。”

王华堂:“还有比这更好的。你给我什么礼物?”

楚楚拎起小布袋,取出一个纸盒,打开盒盖,一双乌黑发亮的布鞋,浸漫在顶灯的光亮中。

王华堂:“哦,真没想到,我以为是燕窝虫草之类补品,没想到……”王华堂爱惜地拿出布鞋,啧啧称道。“楚楚,它让我想起我母亲过年时给我们做的布鞋……”

王华堂脱下皮鞋,伸脚就穿,楚楚上前一步跪下,接住王华堂一只脚,帮他脱下皮鞋,套上布鞋,又带他脱下另一只皮鞋,套上布鞋。王华堂站了起来,先在地毯上来回走动,后开始小幅度地手舞足蹈。楚楚从没见过一个亿万富翁的天真相,她乐开怀。

王华堂:“好,好,好,舒服,舒服,舒服……你怎么想起给我买这个?”

楚楚:“我在飞机上看见一个大老板穿这种布鞋。”

王华堂:“又便当又实惠,我以后就改穿布鞋了。崭,老举!”

最后两句,王华堂改用上海腔调说。

楚楚:“一个身价过亿老板,居然被一双几十元钱布鞋收买了。”

王华堂:“这就是上海女人的精明、厉害。”

楚楚:“说精明可以,什么叫厉害?”

王华堂:“厉害就是精明的延伸。有一个男人对我说,上海是具有少妇气质的城市,汇集了千万个成熟、时尚、通世故、懂人情、知情知趣而又清醒独立的都会女性,当心别碰上这样的上海女人。如果碰上,男人的‘精’、‘银’会被掏空。”

楚楚:“哇噻,那我得走了……”

王华堂:“别……”

楚楚装作要离开的姿势,王华堂一把把她拉住。王华堂粗大的多肉的厚手,握住楚楚浑圆的胳膊。王华堂定定地看着楚楚,楚楚目光含泪,桃腮嫣红,雪白的肌肤,优雅的脸庞,流畅的体形,隐约的肉香,使王华堂心跳狂乱,双眼冒火。

王华堂把楚楚拉向自己。楚楚看了看房门,门紧闭着。

楚楚声音颤抖地说:“你不怕我把你的‘精’,‘银’掏空……”

王华堂:“掏不空的……”

王华堂从背后搂住楚楚的腰,在她腮帮上印一个吻。楚楚转过身,把嘴唇贴上王华堂的嘴唇。

王华堂把楚楚凌空抱起。

6-11

夜。金茂大酒店客房。

王华堂、楚楚他们依偎在床上,室内灯光昏暗,高楼外霓虹灯闪烁。

楚楚:“他是一位大学讲师,年轻、风流、倜傥。我在众多的追求者中看中他,是因为他的优雅帅气。他的收入也不菲,但结婚时没有买新房,就在学校分配的教师临时宿舍居住。他当时急于结婚是迫于父母之命。婚后我才知道他是一位‘同志’。一次,我提前回家,看见他和男学生在床上盘缠交柯,我一气之下就离开他,这个怪癖我无法接受,后来我们离婚了。”

王华堂:“那你以后怎么办?”

楚楚:“我没想过,我再不嫁人了,我怕万一再碰上一个怪癖的人。”

王华堂:“如果碰上好男人呢?”

楚楚:“好男人,哪儿找呀?”

王华堂:“也是。在你没有找到好男人前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楚楚愕然,沉默不语。

王华堂:“我没有怪癖吧。”

楚楚:“讨厌……”

王华堂:“我负责养你。”

楚楚:“我干嘛要你养,我有工作呀?”

王华堂:“辞掉,整天在天上飞来飞去多辛苦。”

楚楚:“那你养得起我吗?”

王华堂:“你可以自力更生。”

楚楚:“我曾想辞掉空姐职务去开一个瑜伽练习馆,现在很时髦。”

王华堂:“那就开呗!”

楚楚:“哪来的本钱?”

王华堂:“掏呀,找有‘精’、‘银’的男人掏。”

楚楚:“讨厌……”

楚楚妩媚地偎进王华堂的怀抱。

(第六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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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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