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孔廉出事
7-1
白天。
浦东,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上海钢材电子交易中心门口,人进人出,络绎不绝。
周孔廉西装革履,脸色刹白,步履踉跄地走出来。一辆黑色的奥迪车驶来,周孔廉上车,奥迪车疾驰而去。
7-2
白天。
浦东某大厦前,黑色奥迪车停下,周孔廉气急败坏地下车奔进大楼,奔进电梯,急切地按着18层按键,看着变换的红色数字。
电梯门一开,他急不可待地向1808号房间跑去。门虚掩着,室内空无一人,周孔廉像无头苍蝇满屋乱窜,边揿手机边大喊。
周孔廉:“鄢萍,鄢萍……”
周孔廉:“鄢萍,鄢萍……”
周孔廉:“鄢萍,你躲起来,你害死我了……”
手机回应声: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周孔廉绝望地躺倒在沙发上。
7-3
白天。
王华堂办公室。王华堂、黄江龙神色紧张地听着浦新汇报。
浦新:“开始周孔廉做得很成功,电子盘的热卷板合约一度下跌到一吨2800元,他利用大宗钢铁交易中心保证金的特点,以有限资金买进大量热卷板合约,就是‘做多’,三个月后,热卷板涨到每吨4000元,他选择了平仓了结,就这一波行情他赚了近10亿元……”
浦新喝了一口矿泉水。
黄江龙:“可能就是陪鄢萍看海景房的时候。”
浦新:“今年4月份,热卷板每吨到了4000元,周孔廉凭经验判断,每吨4000元超过了下游买家的预期,价格将下行,他就‘做空’热卷板,没想到热卷板直线向上,最高达每吨4700元,他当时有小几万吨的仓位,每吨动500元,他就损失几千万万元。”
王华堂:“这个决定他要后悔一生!”
浦新:“问题就在于他又在每吨4700元时重新‘做多’,希望重演初入市场时的辉煌。也许之前透支出太多幸运,在周孔廉建仓后,热卷板急速下跌,一个月每吨就跌1500元,周孔廉先前赚的和自己流动资金全部还给了市场。”
黄江龙:“他必须停止,必须停止!”
浦新:“更严重的在于8月份,周孔廉认为既然‘做多’不对,那就‘做空’。他筹集资金,决心一搏,瞒着我们大家,把仓库里的客户们的钢板,以自己个人名义抵押给银行,骗得银行贷款13亿……”
王华堂:“哪家银行?”
浦新:“自然是陆行长那家银行,那个鄢萍牵的线。现在这13亿元全输光了。陆行长被双规了,那个鄢萍蒸发了。”
黄江龙惨淡地说:“周孔廉只剩下跳楼这条路。”
浦新哭起来:“迟早的事,迟早的事!”
王华堂:“哭,哭什么你!叫你早跟踪,早了解就不会出这个事!”
浦新抽泣:“这,这怎么能赖我呢……”
王华堂:“要想办法救,要想办法救……”
王华堂像一只被追击的豹子来回奔窜。
黄江龙:“现在我们华鑫没有商业信用了,哪一家银行也不会贷款给我们。寄存在我们仓库钢材的买主们上门讨债,我们华鑫更有好戏看!”
王华堂手机响起来信提示,屏幕显示短信:华哥、龙哥、浦新,我对不起你们,永别了……
三人看着,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王华堂:“完了,要出事了,要出大事了……”
王华堂尖叫着,拿着手机跑出办公室。
浦新跟着跑出去。
7-4
白天。浦东某大厦。
王华堂、浦新抢先挤进下行电梯。
王华堂、浦新冲出大楼大厅。
王华堂、浦新冲进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大街。
王华堂、浦新不顾交通规则,不顾车流危险,不顾红灯斑马线狂跑。
交通警察吹响警笛,发动车辆追赶。
7-5
白天,浦东某大厦
王华堂、浦新冲进大厦,跑过大堂,抢上电梯,在18层停住,冲出电梯。
1808号房铁门紧闭。
王华堂:“孔廉、孔廉,开门,开门……”
浦新:“孔廉哥、孔廉哥,开门,开门……”
王华堂用脚踹门,用肩顶门,铁门丝纹不动。
大楼保安过来问。
保安“什么事?什么事?”
王华堂:“里面要死人,里面要死人……”
王华堂指着说。他急中生智,闯进隔壁打开门的1807号办公室,冲到办公室的玻璃窗前,伸头看。
隔壁1808号房间有一扇天幕玻璃窗打开着,窗下有一道窄窄的突出的装饰钢板。
王华堂亳不犹豫地脱下布鞋,脱掉外衣衬衫,穿着背心裤衩,跃上玻璃窗,爬出窗外,像蝙蝠侠一样,紧贴着玻璃天幕,从突出的装饰钢板上向隔壁房间走去。他的大手紧贴玻璃天幕,大脚,像爬虫一样紧紧吸住突出的钢板。
办公室里的男女职员还没反应过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女职员探头看王华堂,吓得满头大汗。
王华堂小心翼翼地紧贴玻璃天幕,一步一步地移。待到了隔壁打开的玻璃窗下,他一跃而起,抓住窗框,用力引体向上,一声裂帛似呐喊,翻进玻璃天窗内。
万丈高楼下,车水人龙。
7-6
白天。
1808房间内,王华堂四下张望搜寻,空无一人。他跑向洗手间,踹开门,吊顶下,挂着上吊自杀的周孔廉。
王华堂抱住周孔廉,把他举起。
大楼保安已打开房门,浦新率众人涌了进来。
王华堂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把周孔廉交给浦新。
7-7
白天。
宝山区政府刘副区长刘礼平办公室。
电话铃响,刘礼平接电话。
刘礼平听后猛地放下电话跑出办公室。
7-8
白天。
福州机场,一架东方航空公司飞机冲上蓝天。
临窗一个座位坐着周书贤,他神情忧郁地注视弦窗外。
7-9
白天。
特写:
上海报刊、网络媒体连续报导:钢材电子盘交易巨亏破产上吊自杀消息……
7-10
白天。
浦东一家医院抢救室外,王华堂抱着头坐在椅子上深思,浦新过度紧张地仰头闭目养神,周书贤、黄江龙来回踱步。
刘礼平沉稳地坐着。
黄江龙:“老班长,怎么办?”
周书贤:“想办法还钱。”
黄江龙:“怎么还呀,13亿,不是3个亿……”
浦新:“13,这是个不祥的数字。”
周书贤:“唯一出路就是还钱,这样既救孔廉,又救陆行长。”
王华堂跳起来:“对,还,还,倾家荡产也要还!”
周书贤:“而且要短期内还!”
刘礼平:“对!”
黄江龙:“我们四个人卖了也不够!”
王华堂:“把所有的财产卖掉,所有的车卖掉……”
黄江龙:“那还凑不齐。”
王华堂:“我把所有的储蓄拿出来。”
浦新:“我也拿出来。”
周书贤:“我回去把房子卖了也凑上。我再向乡亲们借,现在我们鼾村发展多种经营,大家手里都有点积蓄,我能凑齐几亿。”
黄江龙大声吼:“那就是说,我们华鑫从现在开始要破产了,我们都将一无所有?!我们还要欠鼾村人几个亿?!”
王华堂也吼:“龙哥,这事跟你没关系,你的那一份我们给你留着。这是我们3 个福建人的事,3个福建闽东人的事……”
护士斥责:“小声点,在这里嚷嚷什么!”
黄江龙:“华堂,你这样说,等于拿刀捅我的心,你们闯荡上海滩的事是我黄江龙引起的。我也拿出来,包括我要捂盘惜售的楼盘,卖、全卖、低价卖!”。
四个人紧紧地抱成一团。
刘礼平:“我回去汇报一下,区委区政府决不会见死不管!”
周书贤紧紧抱住刘礼平。
7-11
白天。
几天后,病房内,王华堂、周书贤、黄江龙、浦新、王家雄看望周孔廉,他已经康复,内疚又痛苦。
周孔廉:“你们救我,我现在是生不如死。我一个人死了没什么,我救活了,连累你们全破产了……”
周书贤:“现在看来,做人钱不重要,当然也重要,但不是最重要,情最重要,义最重要。破产了,我们还可以重来!”
周孔廉:“怎么重来?”
周书贤:“再从打工做起,只要人在,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王华堂、黄江龙、浦新异口同声说:“对!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周书贤手机响。传出刘礼平声音。
刘礼平(声音):“转告大家,区企业办正研究华鑫、华廉问题,初步决定会给你们一定的贴息贷款支持!”
众人齐声喊:“我们有救了!”
医生护士张大口听愣了。
7-12
白天。
逸仙路原华鑫钢贸公司大门口的牌子已换成包氏钢材贸易有限公司。
像往日一样,包氏钢贸公司大门口车水马龙,装货卸货一片繁忙。
堆场上,王华堂、周孔廉、浦新,推着小车,搬运钢筋,钢板,钢条,往运货的大卡车上装。他们三人用尽全身力气,拖拽提举,头上的汗珠汇成细流往下流。
王家雄也汗流浃背地推车帮忙。
周孔廉:“妈的,当儿子起,从来没干过这样的活……”
浦新:“我用尽了吃奶的劲……”
王华堂:“你知道吃奶的劲多大?妈妈给的现成货!”
浦新:“华堂哥,早知道不出来了。”
周孔廉:“后悔了?”
王华堂:“要打退堂鼓了?”
浦新:“你要回去,我第一个跟你走!”
王华堂:“当初,你是第一个要跟我来。”
浦新:“当初归当初……”
王家雄:“没出来,你们能有这样的体会?在农村,你真不能体会什么叫市场,市场,市场!”
浦新:“我觉得不是市场害的,是周孔廉害的!”
周孔廉:“我可没有后悔,上海毕竟让我们辉煌过……”
浦新:“你把我们大家坑苦了,坑死了!”
周孔廉无语。
王华堂:“坑是坑苦了,可是还没坑死。我们能重生。”
他们搬完货,坐在一堆钢筋上休息,喝矿泉水。
王华堂边喝矿泉水,边感叹:“要是有机器人搬运工,我们就不要这么费劲了。”
王家雄:“爸,你怎么跟我想到一块去?!要能东山再起,我们搞机器人,解放劳动力!”
周孔廉:“有机器人搬,我们就不是搬运工,又是老板了。”
王华堂:“再当老板,你没有信心?”
周孔廉:“嗬,大哥,看来你没有死心?!”
王华堂:“你死心了?”
周孔廉:“最不会死心的,恐怕是我!”
王家雄:“此话怎说?”
周孔廉:“我刚才不是说过,上海毕竟让我们辉煌过,现在的落魄并不是由我们华鑫钢贸造成的,是我周孔廉个人电子交易失败造成的。本来这笔债应当由我个人还,我打算用自杀,用我的命去还,可你救了我,你们救了我,华鑫公司用破产救了我。华鑫没有错,是我个人错了。华鑫没有错,人还在,心不死!华鑫为什么不能崛起 !”
浦新:“哈哈,娘的、才几天,这周孔廉怎么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
周孔廉:“有什么比死一次更能教育人!”
王华堂:“真是,有什么比死一次更能教育人。孔廉你分析的对,我们自己错了,上海没有错,而且越来越好,这么多人还在帮助我们,并没有看不起我们这些乡下人,为什么我们不能像当初刚来上海一样,重新拼搏,重新崛呢?!”
周孔廉:“干,重新干,从头干起!”
浦新:“那我们干什么?”
王华堂:“让华鑫钢贸再活起来,以后我们再搞一个实体……”
王家雄:“这个实体我觉得要搞就得搞高科技的……”
王华堂:“那就是你说搞机器人!”
周孔廉手机响,周孔廉听铃声看屏幕,脸色骤变。
王华堂:“谁?”
浦新:“谁?”
周孔廉:“鄢–萍 。”
周孔廉退到一边接电话。
7-13
白天。
黄江龙在石库门里弄里走,他在石库门自己家门口停下。
黄江龙推开自己家门,楚楚拉着拉杆箱,一身空姐着装出来。
楚楚:“什么风今天把你吹来?”
黄江龙:“西北风……”
楚楚:“难怪!我要上班了,你自己坐吧!怎么,来收房租?”
黄江龙:“不收房租了。我想不租这屋了,收回自己住!”
楚楚:“那我住哪儿?”
黄江龙:“你住哪儿我不管。”
楚楚:“王华堂呢?”
黄江龙:“你问他干什么?”
楚楚:“干什么?你不知道我跟他是什么关系。他没跟你们说?”
黄江龙:“没有呀!我们华鑫公司破产了,谁还有心事说那些风流事?”
楚楚:“破产了,难怪这么长时间没出现。我改跑国外航班了,这些日子在国外。”
黄江龙:“都是你表妹害的,现在她从人间蒸发了!”
楚楚:“不是她害,事有凑巧,出事前后,她被学校派到日本古屋名工业大学进修人工智能,马上要回来了。”
黄江龙:“无巧不成书……”
黄江龙从包里拿出一撂资料。
黄江龙:“都是周孔廉惹的祸,所有资产都变卖抵债了……
楚楚迅速地翻阅资料,认真的阅读一张目标题为《钢材电子盘交易巨亏破产记》的小报。”
楚楚:“难怪王华堂一声没说,连个影子都不出现……”
黄江龙:“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商量,我们现在没钱租房子,没地方住,我想,这房子我不出租了,你原来的租金也不用交了,实在不好意思。”
楚楚:“你们想把我赶走?”
黄江龙:“不是那个意思,我们这几个哥们想挤一挤,度过难关。”
楚楚想了想:“这样吧,我一时也没地方租,你们留一间给我和王华堂住,我们AA制。”
楚楚把钥匙交给黄江龙,拖着拉杆箱扭头就走。
黄江龙手拿钥匙,愣愣地站着,看着楚楚远去。
7-14
白天。
逸仙路上,陆根宝、朱银娣拎着旅行袋拖着拉杆箱,衣冠不整邋里邋遢地走来。
陆根宝看着大门口的包氏钢材贸易有限公司牌子满脸疑惑。
包全正趾高气扬地走出来,背后拥着几个徒弟。
陆根宝问:“华鑫钢贸呢?”
包全:“华鑫钢贸破产了!”
陆根宝:“破产了?那我投奔哪儿?”
包全:“你投奔哪儿怎么问我?”
陆根宝:“奇怪……至于嘛……”
包全:“你是谁?”
陆根宝:“我是陆根宝。”
包全:“陆根宝是谁?”
陆根宝:“你是上海人?”
包全:“是啊!”
陆根宝:“上海人不知陆根宝,奇怪!”
包全突然想起:“啊,你是上海发展银行行长?!”
陆根宝:“前行长,双规刚出来,事情都交代清楚了,没判刑。王华堂现在在哪儿?”
包全:“在我这儿打工。(朝内喊)王华堂,有人找!”
王华堂汗流满面,浑身湿透跑出来,一看见陆根宝和朱银娣,一把抱住陆根宝,嘴里喊着:“银娣……
陆根宝:“你就是王华堂?”
王华堂:“是,陆行长,我早就知道你,只是今天第一次见面。”
陆根宝:“我们曾经是情敌过,不过两家有渊源,我双规出来,来投奔你。”
朱银娣哭诉地:“钱退光了,房子也卖了,金银财宝一个子也没留……”
王华堂:“我们一起重新来!”
陆根宝:“重新来 ?怎么来?”
周孔廉闻声出来。
陆根宝毫不客气地指周孔廉:“都是你这个家伙害的!
周孔廉:“都是那个鄢萍害的!”
王华堂:“我看鄢萍不是坏人都是我们自己害的!”
“哈哈哈……”
众人大笑,恩怨一泯。
7-15
白天。
黄江龙兴高采烈地向包氏钢贸公司大门口来。
黄江龙:“你们什么这么高兴?”
王华堂:“丐帮来了新人……”
王华堂把陆根宝,朱银娣推向黄江龙。
陆根宝:“龙哥我放出来了,赤条条的,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朱银娣:“想来投奔华鑫,华鑫也落难了……”
黄江龙:“哈,这难落得好,把我们落到一块,我们现在可以组成一个大家庭,我数一数、王华堂、黄江龙、周孔廉、浦新、陆根宝、朱银娣……那个租我房子的空姐楚楚,同意我们合租房子,实行AA制……”
众人鼓掌说好。
周孔廉:“还有一个人……”
黄江龙:“谁?”
周孔廉:“鄢萍。”
黄江龙:“去他娘的,鄢萍会跟我们一起?!”
(第七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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