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瞿秋白一块被捕的两个女人(第16节)
项英同失散多年的一双儿女见面,十分高兴,慈心大发。把工作之余的每一分钟都给了孩子,尽享天伦之乐。给他们洗手洗脚,穿衣服,有功夫就陪着他们问长问短,呵护备至。仅仅12天时间,他把对孩子一生的父爱,都在那12天付给了。其间,国际友人马海德恰巧来到中央组织部招待所,为项英和两个孩子拍下了唯一的珍贵照片。后来,项苏云被送往苏联学习,1991年在中国科协退休。项学诚建国后曾在北海舰队工作,于1974年去世。
在失望的尽头,一股精神悄然复苏。与张亮走散的周月林,孑然一身又上路了,她去找党,那么多领导、战友和同事,她对党多么的熟悉呀!从上海转道武汉,来到八路军驻武汉办事处。办事处的人员陌生得很,要介绍信,她从监狱出来,哪里有什么介绍信。没有介绍信找什么组织?周月林盘桓数日,不被“组织”接受。
在武汉没有能找到八路军办事处,只好前往上海,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娘家。谁知父母早已去世,上海已沦为孤岛,党组织更难找到。为了生活,经人撮合,周月林和一个穷苦的船工结成了伴侣。从此,她颠簸流离,贫病交加,在苦难中熬煎。
落拓时刻,追思亡夫、莫斯科、上海、共产国际……亡者的世界,是生者世界的折射。那年她才31岁,丈夫没有了,还有3个孩子在世。无边的寻找,无边的痛苦。在白色恐怖中,她的儿子小沙洲留在瑞金。那位妇干为了保护小沙洲,丢下自己的家不管,背着小沙洲昼伏夜出,四处转移,仍被“还乡团”捕获,押于大牢。在诸多折磨、虐待中,小沙洲孩子不幸生病夭折。
遥远的莫斯科,犹如天空的星际,可望而不可及。我的“火星”、伟烈,你在哪里!
望眼欲穿,总有消息,却总没有确凿的消息。在莫斯科国际儿童院学习的中国学生,逐渐长大,陆续回国。郭亮烈士的儿子郭志成回忆:“1940年至1941年,我们都一起学习、生活在国际儿童院。诺云丝卡娃·伊斯克拉是在苏联卫国战争1941年至1945年期间离开国际儿童院的,但确切是在哪一年离开的,我们同学都不记得了,就连留在苏联工作的,与伊斯克拉较要好的同学王南·丽丽也不知道她的具体地址,也不通信。我们同学们都不知道她还有个弟弟……”
瞿秋白的女儿瞿独伊,回忆亦相似:“关于伊斯克拉的消息,目前我也不知道,过去在苏联国际儿童院时认识她。从我回国后(1941年)就没有听到她的消息,至于她的弟弟伟烈我记忆中没有印象……”
思念与痛苦,是无边无际的深渊。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回来了,唯独我的儿女没回来,如泥牛入海,音讯杳然。周月林常常仰天长啸:为什么,为什么,这倒底是为什么呢?!
新中国成立,周月林心中,亮起了一团火花:这下,儿女应该有消息,自己也该有个着落了吧!从报纸上知道,许多往日的熟人,都相继担任了领导职务。她的入党介绍人张琴秋,成为了中央人民政府中第一名女党员副部长——纺织工业部副部长。于是,周月林向张琴秋及上海市总工会主席刘长胜……伸出了求援的手,请他们帮助,恢复组织关系。
老熟人的帮忙在缓缓进行,新一轮希望冉冉升起。却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又一个晴天霹雳,她欲成为正常人,反而变为阶下囚。
因为那段特殊经历,又适逢一个特殊年代,她必定要变成特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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