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泉州人——怀念傅成权
林炳辉
要不是菲华作协会长约稿,我真的没有力气写你了!近年来,我们的朋友一个个先行离去,走得太多了,王毓欣、陈君平、庄晏成……人生无常呀,昨日还欢聚在一堂,怎么今天就人间蒸发呢?
聚散乃人生常事,可我们之间的聚与散,却总带着遗憾的擦肩。好几次,我回菲岛,你却回大陆了 ; 你在菲岛,我在大陆四处游走 ; 有次,想在菲岛多呆些时日,你却到欧洲旅游去了。于是,咱坚定地相约 : 无论风和日丽,还是刮风下雨,今年中秋一定要在泉州见面!可一个「温陵氏病逝」噩耗,击碎了希望的金秋,连初夏的故乡也冷唆唆起来了。菲中两地多少友人沉痛地呼叫「傅成权(温陵氏)一路走好!」风啸啸,路漫漫,壮士一去不复返!
四十余年间,你在世人眼中始终是一位文学人。我曾为你执编《过去未来共斟酌》,选编《有了爱就有了一切》,我们还合编过画册《永远的无名氏》(中国知识出版社出版),携手同行于文学之路。而不为外人所熟知的另一面,是你在商界的成就。你不仅经商有成,还回国投资兴建石狮市酱油厂,引进金鹿集团到菲律宾宿务合资兴办蚊香厂。你,岂止是一位喜爱文学的商人?你是立足菲岛、心系桑梓,身体力行推进菲中合作与繁荣的建设者。
菲律宾是一个典型的商业社会,不少商人都喜欢冠上一个「儒」字。可谁能明白,简单一个儒字,却蕴含着十分丰富的内容,绝非懂得一点文化,甚至是成了作家可相称的!儒家重在「仁!」要具有仁爱之心,有奉献之精神。「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这是范仲淹评述汉代名士严子陵的名句。今日套用于温陵氏,亦不为过。许多人知道“温陵氏”,甚于“傅成权”。泉州古称温陵,你以泉州人为傲。在上世纪60年代末,那段属于你最艰苦的岁月,你咬着牙挺过了“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从不叫一声苦,在深山老林中,以青春的热血抒写“我是泉州人!”,之后所有作品,无论大小均以温陵氏署名!那是对故乡深沉的赤诚与爱。
以文载道,载的是公益、慈善之道。几十多年来,在菲律宾,有一个来自宿务的无名氏,自1984年起,以“宿务无名氏(引叔)”的名义设立基金,每年对菲律宾的优秀华校校长和模范华语教师进行奖励。原来,你与宿务施家世交,协助出谋划策,完善全菲最高级别的华文教师华校校长「无名氏奖」,已然成为菲华文化品牌之一。今年头,你仍与作协同仁探讨如何完善机制,繁荣文学创作,还殷切盼望作协组团访宿务交流。这样的一位作家,正如文友安顺称赞的「道行高洁,思想丰隆,才华超众,正人君子!」这才是一位名副其实的真正的儒商!
如今,阴阳两隔,40年的交往成了漫漫的背影,何处话凄凉?再也听不到你与梨园戏名演员林赋赋站在开元寺东西塔上比赛喊一声「我是泉州人」,看谁能在钟楼听得见?再也不见你在著名中国女音乐家陈惠明的宅中,朋友欢聚后卡拉ok,你喝足了酒歌喉更是嘹亮!
去年,你最后一本著作《那年那天》竟成了遗作。我依俙还听见,你在轻轻讲述《我的西街88号》、《琴仔琴的故事》,低吟着:
当我离开可爱的故乡,
你想不到我是多么悲伤。
母亲,我在异乡多么想念你,
每天每夜,我把这离别的歌儿唱……
回来吧,温陵氏,我的好朋友,魂归故里,叶落终要归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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