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举)
从肩摩毂击的街头,爬到百米高空的塔顶,俯瞰日落之前的城区。
除了一块块钢筋水泥堆积起来的建筑群外,看不清哪是人流,哪是车流,更触及不到滚滚的资金流和信息流了。
余晖下的楼房,没完没了地向四周铺开,游历四海的心迹也随之弥散八方。
下车一落脚,就踩到了京都的苍桑和侘寂。
佗寂风,是这座古城独有的气质。它的背街小巷里泛着一种不事雕凿,不刻意掩饰的自然情绪。
残疾的石板路、斑驳的门面墙,都无声息地流淌着这座城廓、排他的质感和肌理。
侘,简洁里藏安静,
寂,时光中见光泽。
佗寂的理学,就是黯然、枯竭,粗粝叠加着不同的哀凄。
侘寂风,源自这座城市的文化源头,可能是中国汉代的黑、素、灰、练、简、达、忍、藏、拙等等的哲学思辩。它追求自然、朴实、素净、虚无和微末,又掺入了大和先人的破损、暗伤及乱糟糟、不完美。
它不是华丽浮夸的张扬,而是不经意间的、此处无声胜有声的默吟。
这些时光倒流的破旧建筑,宛如"菊与刀"的矛盾体,牵出游人无限的猎奇。
当浓厚粉面、青丝盖冠的舞伎从出租车上下来,慌不择路地闪入掩门的瞬间,引来路上一片惊艳唏嘘的目光。
投足举目间皆是伧颉造的字。
仓颉,是中国古代神话里的人物,传说他造了中国的汉字。是他把流传先民中的文字搜集、整理、规范和使用。
但有许多人认为,汉字,由仓颉创造只是传说,他可能是汉字的整理者。
不管怎么说,被还是被后人尊为“造字圣人”。
这种方块象形字,已在华夏大地传用千百年,也广传世界华人圈,还漂洋过海到岛国。
浅草寺,1400多岁了,是东京最古老的寺院。里面供奉着观音,又称浅草观音堂。
传说公元628年,一对以捕鱼为生的兄弟在隅田川中发现了观音像,认为是“观音显灵”。于是,人们在当地修建寺院,供奉观音。
今天跟着导游走进浅草寺内,看到很多信男信女接蹱擦肩,一个个虔诚于心,把夙愿与祈祷融入古朴宁静的禅意之中。
时光穿越千年,佛教文化自从中国汉唐传播到东灜后,今日仍然香火鼎盛,历久弥新。
清晨晾意很浓。穿上旅行带来的所有厚衣,乘车盘旋而上富士山。
转弯路,越山坳,远看富士山顶,是尖的,其实上面是平的,是个大坑。
坑底是大平层,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那是1707年火山喷发后留下的容貌。
据地质学家推测,太古时期,它就是一座活泼好动的大火山,现在的圆锥山体是一万年之后的定形。
它海拔3 7 7 6米,为岛国第一高山。因它周围方圆数百里没有高山阻隔,加上它离海又近,距海岸线只有几十公里,所以它特别醒目,在很远的地方人们都能看到它简约流畅的额头,只是觉得它的过去僭越、圆滑,而少了一些气贯山河的气慨。
今天乘车到了它的半山腰(海拔2100米),除了踏上它乌黑的火山岩,还触摸到了它遍体的松树林。
眼前皆大松,曲者如盖,直者如幢,立者如士,卧者如虬。
晌午时分,又不知道踏过多少石阶,穿越偌大的松林,终于登上了一处远眺的露台。
露台上,逆风呼啸,翻腾的云海缠绕山体,让人伸颈向天,振臂嘘唏:
脚下这平均三百年一喷的火山,今天不再复活。
一座建筑,不管它在哪个旮旯角,只要它长得派场,都会成为游客眼中的名望贵族,也是美术界的娇囡宠儿。
古城市区的金阁寺也不例外。
金阁寺建于14世纪末期,是幕府将军的别墅改建而成。它原名鹿苑寺,为纪念将军的母亲兴建。因寺内的核心建筑“舍利殿”的外表贴满了金箔,故又称金阁寺。它始建于1397年,后来遭毁,1955年又重建。1994年12月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定为世界文化遗产。
昨天,围着这座金灿灿的阁楼转一圈,360度的拍下了它的全身照。
· 大坂城里有座城堡,城堡中有幢天守阁。这天守阁是16世纪中叶修建的大型叠楼,在军事上起着了望塔的作用,同时也是城堡主人的居住地。它不仅是坚固的军事防御设施,也是当时岛国的政治中心,是藩主权利的象征。
如今的大坂城已是各国游客游览、购物、娱乐的热闹之都。而这座古堡与古阁也是人们游玩观光的必选地了。
距银座三个多小时车程的地方,有一个叫"箱根"的艺术小镇。在它辖区的大山里面,有好几家美术馆,名声远播。其中一家玻璃艺术美术馆藏的最深。它依山傍溪,涧幽松劲,建筑呈中欧城堡式样,内饰装璜又是地中海风格,展区布局和展品档次都是上乘精品,许多宝物是19世纪前后意大利威尼斯的经典之作。而用16万颗水晶制作的火树银花和廊桥幻影,在暖阳照耀下发出了璀璨光芒,让人梦入仙境。用孩子的话说,惊艳到"哭"。人们在这里流连忘返,迟迟不愿离开,并且酝酿着再来一趟的欲望。
箱根山区到处有艺术气质,而半山腰的成川美术馆则是众多私馆中气质最出众的一个。它不仅有来自华夏文明的雕刻,还有本土和西方文化的万花筒,让游客零距离闻到了稀世珍宝的气息。
这个美术馆有许多巨幅日本国画。这种国画的气韵似有中国盛唐气象,而且兼有西方油画的逼真、写实和灵气。这样的综艺之美,往往绊住人们的脚步,揣度其中玄妙.....
日本的建筑、园林,与其绘画、音乐、舞蹈、动漫等艺术一样,早有耳闻。今天在成川美术馆的了望厅,被眼前的大落地窗取景,框住了近水远山中的楼台、森林和富士山。坐落在这个窗边,一边品着甜品,一边临摩着这个了望厅的创意。
如果说,每个美术馆都有镇馆之宝,那么,这个美术馆里的这个50米宽的落地窗,其设计的立体风情,就是该馆的镇馆宝地。
先看绸罗,再触灵魂。先揽了望厅,再览美术画。
东京湾边看海景。海景里面有海湾;同时还有海鸥、海燕,海礁、海滩,海风和海天;还有挥之不去的海之韵、海之诗和从沪杭赶过来的赶海人。
海湾对岸,是一片巨石方阵,阵阵揽冬阳。
冬阳下,石阵无语,岁月当歌。我分明听到了它满身的风之尘,尘之呤。
在这片滩涂上,不知道从哪里运过来这么多巨石,又移过来这么些松树、灌木与樱花。石头和花木在园艺师和工匠手里堆砌成趣。
曾见过玉琮与美玉,抚摸过封禅石和飞来峰。从脚下拾起戈壁滩、大漠里的一粒珠沙,再仰望昆仑,膜拜珠峰,华夏脊梁与文明古国的史牍,几乎都与石头为伍。
太湖奇石的皱瘦透露,腾冲翡翠的绚烂斑斓,和田白玉、南海玛瑙的浑然天成,还有乐山大佛的法度,洛阳石窟的雕凿,泰山绝壁上的摩崖,那些亘古中国大地上的小石块儿、冲天柱,擎天峰,都把五千年文明永固在层层叠叠的石质纹理中。
当我漂洋过海,踩着圆润的鹅卵石曲径上,穿行在棱角分明的岩体间,每每感觉到的不仅是西太平洋海滨的静峭清峻,仿佛听到了地壳运动的远古回声。
艺术,可能有信仰之拥。而就石头园林艺术来说,它的物理属性和美学价值,是无意识形态之分的吧?
石头永远在那里,我们的闲情逸致也永远缠绵在玄黄的天地里了。
(20 24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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