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昔月（德国）
自从我成为一名素食者，才真正开始注重环境保护；随着心境和悟性的渐渐提升，我特别怜悯那些家畜动物，包括体大硕壮的牛。
闲暇之时整理照片，竟发现不少牛照，真真假假，大小肥瘦，便忍不住地细细品味起来，继而思如蚕丝，越扯越长。多么可怜又可爱，值得我们人类为之高歌一曲的牛啊！
（德国陶努斯山下的黑白花奶牛群）
世界上恐怕没有一种动物或牲畜像牛那样，为了人类，生前乳血耗尽，死后粉身碎骨！马，主要运输或比赛；羊，主要出毛或产肉；猪，主要献肉；狗，主要护院或做伴儿；猫，主要观赏或捉鼠；大象和骆驼，主要载人；鸡鸭鹅，主要生蛋兼供肉。可牛呢？它们比谁承担的角色都多，已分不清什么是主要，什么是次要了，总之，皆为重要和必要。这也是人们为何赞叹某人唯选一个“牛”字，因为牛，就是牛啊！
落后乡村，农民仍用牛耕田犁地；竞技场上，勇者与牛生死博斗；牛肉，被人煎烤烹炸入肚；牛奶，被人变着花样饱胃；牛皮，被人制成各种用品；牛的内脏和血液，被人提取药物；牛粪，被人当作有机肥料或引火燃料。而在中国古代，牛，可是用来祭祀的，并被人视为通神的灵物；现如今，仍有一些少数民族沿用此俗。
好像没有一个国家，没有一个民族不养牛，不食牛，不用牛制品的。生活中，人们须臾都离不开牛，没人敢说：我跟牛没有任何关系！即使你不喝牛奶，不食牛肉，可你穿过牛皮制成的衣服或鞋子吧？即使你没穿过皮衣或皮鞋，可你没扎过牛皮带，背过牛皮包吗？你说你保护动物，根本不用皮类，可你没准吃过含有牛血清蛋白的西药，或用牛黄炮制的中药呢！你说你太穷，以上什么都不沾边，那你种地肯定撒过牛粪吧？
（湖北旅游时见到的母子牛）
奶牛，被人称作第二母亲，绝对当之无愧。它吃下去的是青草或干枯的饲料，挤出来的却是白花花的乳汁！人类科技如此发达，却没人研制出一种可以取代奶牛产奶的机器。提起它，人们就会想起国产的三鹿牌奶粉和那些个大头娃娃，随即联想到德国品牌牛奶脱销等相关事件，如果不是咱们的产奶业不守规矩，我们的同胞怎好意思伸手向外求援？如果年轻的母亲们都能自己哺乳，也不会掀起如此大的惊涛骇浪！奶牛场为了经济效益，并不是依照自然法则饲养奶牛的，从没谈过恋爱的母牛一旦适龄，就被人工授精；一旦当上了母亲，就是人的奶娘；一旦老了不中用了，就被人格杀勿论！请您别忘了，牛，也是有感情的哺乳动物啊！
公牛，为人类的奉献并不亚于母牛。那极具刺激而又充满血腥的西班牙斗牛赛，有人极其热衷，有人特别厌恶，真庆幸奥委会并没有为此而设立项目，否则，人得疯成啥样啊！肉用小公牛更让人怜悯了，刚一出生就被迫离开母亲，吃不上一口本该属于它们自己的鲜奶，还被关进狭窄的围栏里；待它们长到三至十六周，就被赶进了屠宰场，再被端上餐桌任人咀嚼。
食以肉为先，无牛不成席，这早已成为人类普遍的就餐习惯。西餐桌上，离不开烧牛肉、煎牛排、烤牛肉肠等主菜，也少不了奶酪、奶油、酸奶等配食。而中餐，还增加了许许多多特色牛肴，如牛骨汤、爆牛肚、炖牛鞭、卤牛蹄筋等等。似乎很少有人在乎，那鲜美的味道里还隐藏着毒素，饱享口福的同时还冒着患病的风险。
随着人们对牛肉需求的增加及环境的日益污染，人们开始研究牛粮比价和牛的碳足迹，一公斤牛肉至少需要八公斤饲料，平均每头牛一天要排出600公升甲烷，还与人类争夺大量的水资源，于是得出结论，人类应该少养牛少吃肉，才能缓解耕地的缺乏和环境的恶化，可哪个国家和地区做得到呢？又有哪个养牛场和畜牧商愿意做呢？多少人会理解和自觉地这么做呢？
（家里的木漆风景画）
我家有幅木漆画，在那风光旖旎的田野里，一个戴着斗笠的牧童骑着水牛，吹着笛子缓慢前行，我隐约听到了他那悠扬悦耳的笛声。这才是人与自然的和谐，人与动物的相处。——“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如今，寻找这种仙境，得翻山越岭、踏破铁鞋。
没想到在国外，我竟看到了如诗似画的另一幅美景，那是在阿尔卑斯山上。脖子上系着铃铛的奶牛点缀于坡地，它们在蓝天之下、绿草之上悠闲自得地游动着，并甩出一串串美妙而清脆的交响乐。我惊呆了，便轻轻地靠上前去打量，而牛们却礼貌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那眼神分明像是有话要对我说，我默默作答：你们太幸运了，知道吗？你们的同类正在被宰杀或遭受虐待呢！可你们的未来……
人们在许多地方，都能欣赏到有关牛的艺术作品，尤其是雕像，最能把牛的憨态与健壮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其中最著名的是我国东北的安达市，有一条长达五公里的牛街，路两旁有二百多头形状各异、栩栩如生的石牛雕像，连路面上也很讲究地铺着牛图案，其数量堪称世界之最；路的西北端有座雕着巨大双翅的九头劈山黑牛，比骏马奔腾还要壮观！“不用扬鞭自奋蹄”，七个大字赫然醒目！当我步行在那条街上，除了震撼，还有点儿酸楚，因为与其毗邻的大庆市，靠石油越来越富裕，这里相对还很穷，尽管她是我国著名的奶牛之乡。还有诺大的武汉市，在光谷开发区的中心位置，为牛们塑造了几尊可爱的花身雕像；在西班牙一条街上，还有许多姿态各异的斗牛群雕。北京798艺术区，有个牛庄展厅，许多属牛的人物和与牛相关的作品在那里天天亮相。这些都表明，国人所提倡的牛精神、所展现的牛艺术，正在聚合成一种很接地气的牛文化。
（德国城市里的艺术牛）
欧洲人也喜好为牛树碑立传。我乘大巴去过瑞士，也穿越过奥地利和斯洛文尼亚，一路发现过好多牛雕。牛身上画着漂亮的水果或鲜花图案，面带微笑，自然站立，既喜庆又吉祥。美因河畔的法兰克福，也有多处牛雕，其中，那头极具象征意义的股市铜牛，就傲气十足地驻守在法兰克福证券大厅的门口，而它的对手股市铜熊，一副毫不示弱的样子站在对面；路过的游客，大都选择与铜牛合影留念。我最喜欢的牛雕，是家附近那头被涂上德国三色国旗的小牛犊，鲜亮而敦厚地向路人招显：德国，好牛！
（德国法兰克福证券所门前的铜牛）
德国人的脏话真的很少，而常被用来嘲笑女人、出口频率最多的词就是：Kuh（笨牛）！Dummkuh（傻妇、笨妇）！如果面对的是一位女警官，您可千万别吐此言，否则，得支付高额罚款！我们国人何尝不是对牛既爱之又侃之呢，赞扬某人为牛人，某人能干像老黄牛，某人夸大其词是吹牛皮，某人太犟似牛脾气。
我知道，在精神层面，人们早已认可牛的可爱和伟大；但在物质层面，还很难改变人对牛的占有欲和依赖性。既然许多人那么推崇牛精神、张扬牛文化，并已知道养牛和食牛的利与害，那么就该为牛做点儿什么。保护而不虐待，利用而不铺张，进膳而不糟蹋。如果您能常食素餐，那就再好不过了。
爱牛和善待牛吧，不仅仅因为它是我们人类的朋友，更因为它是我们许许多多人最慷慨的养母！
注：本文收录在作者出版的《两乡情苑》一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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